杨旺：吐槽中国体育的正确姿势 范志毅一战封神

来源：杨旺 杨旺的家博客

范志毅的职业生涯可谓风光无限。出众的身体条件和，超前的足球意识，使得他超越国足众人斩获“亚洲第一中卫”、“亚洲足球先生”等至高荣誉，中国足球唯一一次世界杯经历，也是身为队长的他和队友合作完成。场外，他也是嬉笑怒骂快意恩仇，怼天怼地对人的同时也饱含着对中国足球的拳拳之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代表着中国足球迷的一段可以激情可以停驻可以悲愤也可以期盼的青葱记忆，但这份记忆，伴随着范大将军那句无可奈何的“不得不服老”的哀叹，而消失在足球的一地鸡毛中。

退役后的范志毅，依靠着北方人的豪爽粗放和上海人的精明细腻较为完美的融合，将自己活成了一枚精致的体育人，娱乐人，社会人。从球员到官员，从恋爱节目到吐槽节目，他在各个角色的切换中游刃有余。这份镇定和从容，被带到了《吐槽大会》的赛场。多年那份刻骨而难忘的经历，足球场上数万球迷组成的骂声合唱，十几分钟内在他身上复活——他操着一口本帮普通话，一笑一颦皆成笑点，他激情澎湃又点到为止，口无遮拦却又停留在安全区，他既能创造狂奔80米把球踢进篮筐的金句，也有登高一呼“把足球界的传承重新建立起来”。中国足球长期以来脸贴地而行的谷底效应，是他在吐槽体育的收放自如。而插科打诨甚至不惜采用自杀式自嘲的背后，是他准确而直接地触及到媚俗文化的痛点。

当然，范大将军一战封神的更大意义，是巧妙地串接起了足球和篮球，这两个最有广泛影响力成绩而又裹足不前的体育项目的断点。在他狂奔80米的猛烈攻击下，中国体育的另一个区别于奥运年的高光综艺时刻终于出现：身为前辈的范志毅杨鸣火力全开，槽点满满的当红小生周琦郭艾伦精准反击，更有下半场足篮双方的攻防转换——你说我惨败世界杯，我说你打不进世界杯。你说我吃鸡蛋灌饼，中波大战当“内鬼”，我说你亚洲第一后卫，生死战怒砍1分，“篮球场上只拿1分不容易的”。

中国体育，终于以这种自揭伤疤和羞愧的不太压制“梗”的方式，呈现在公众的话语体系中。而或手机或电脑前更多或被冒犯或吃瓜的球迷，则陷入了一种手足无措的恓惶，以及“娱乐杀死体育”的老调和“坚守正确成绩观价值观”的底线追问。

是的，捧腹大笑之余的他们，开始切切实实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体育出圈了，但圈的边界在哪里？或者说，我们在吐槽时，应该保有什么样的标准？

这不是一个伪命题，而是关乎球员的价值取舍，审美取向，以及团队的成绩观。不独在中国，体育从来都不是屹立于外界的孤本，体育，从来都不仅仅是体育，而是我们这个花花世界的放大镜。

有人说，哥们别玩深沉，这不过是游戏。公众需要娱乐，中国体育需要摆脱严肃，崇高，封闭和玻璃心，各取所需岁月静好。比如现在，就是一个重构自我、重夺键盘的天赐良机。再说范志毅、杨鸣、周琦、郭艾伦们在训练之余参加节目，按照设定套路演绎剧情，拿着通告费走人，这都涉及到自我选择，没什么可指责的。更何况，在过往《吐槽大会》历史上，体育明星们都通过或经典或炸裂的吐槽和自嘲，在某种程度上改变了中国运动员“唯成绩论”的扁平印象，邓亚萍就嘲笑过自己的身高，“体操王子”李小鹏吐槽过体操男团的惨烈竞争，孙杨吐槽了“药检风波”，林丹主动抛出过“欠薪门”。而在赛场上，这种娱乐精神也随处可见，连贵为篮协主席的姚明，在初入NBA时表现不佳，曾遭到名宿巴克利打赌：如果姚明能在与湖人的比赛中拿到19分，就亲吻果然主持人肯尼·史密斯的屁股。

不过，还是有一点点区别的。因为体育，毕竟是一个以胜负为导向的运动。上述参与吐槽的体育嘉宾，大多通过自己的努力克服人生路上的一个个坎坷，最终实现了个人价值。以那次著名的赌局为例，姚明最终依靠场上的20分表现，给了巴克利一记响亮的回答：后者果真亲吻了一头贴着“肯尼”名字的驴。

反观遭受吐槽的中国男篮、中国足球，在相当长被吐槽被谩骂的时间内，尤其是在2019年男篮世界杯那场关键性惨败之后，抑或屡屡冲击足球世界杯失败之余，并没有让我们有耳目一新的进步，反而继续在失败的泥沼里徘徊。当然，我们将这一切可以归咎于主管协会的不作为，整体社会环境的变迁，但对于队员自己而言，是否可以扪心自问：你们对从事项目，是否足够的热爱和尊重？你们是否有提及的女排的那种团结协作、顽强拼搏、愈挫愈勇、永不言败的精神？你们血液里流淌的，是否还保有着姚明、范志毅等前辈身上的那种知其不可而为之的倔强，我命不由天的叛逆？

体育是一门职业，但体育也同样担负着社会榜样的责任。在中国，孩子们身边学习的榜样排序是：航天英雄、奥运冠军、大科学家、劳动模范……即使在美国，运动员也是作为英雄和偶像来看待的，分类并不在娱乐明星之列。

既然选择了体育这份职业，既然选择了站在吐槽大会这个平台，球员和教练们就应该选择了一份深刻的反省，一种重生的勇气，一种向死而生的信念。

如此，待下次站在综艺舞台上时，他们就可以像前辈姚明那样，让挑剔者无地自容。